这几日向忆像是爬墙爬上瘾了一般,每也准时准点地翻进周景宸的屋子里。
一开始周景宸还会被吓到,时间长了她也就适应了,甚至还会给向忆把窗户打开,方便她进来。
窗外涌进一阵寒风,将周景宸吹得手脚有些冰凉,阿信在一旁抬手就要把窗户关上。
周景宸就像背后张了双眼睛一样,都没转身将阿信给叫住,“不用关,这炭火烤得人闷死了,透透风舒服些。”
阿信幽怨地看周景宸一眼,“世子你都快冻僵了,还不让人把窗户关上,若是又病了可怎么办?”
“无事,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关上了。”周景宸错开话题,继续自顾自翻着册子。
阿信只得无奈地给碳盆继续加柴火,一边拨弄里面的炭火一边小声嘀咕,“不就是想等着长乐郡主来吗?郡主又不是自己不会开窗户,而且屋门又不是锁了,为什么非要翻窗户?”
周景宸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阿信便立刻乖乖噤声,收拾收拾东西便往外走,这个地方他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约摸一盏茶时间,凛冽的寒风里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虽然很淡却还是被周景宸敏锐地察觉。
一具裹挟着风雪的身躯贴上周景宸的后背,同时原本打开的窗户被“哐当”一声关上。
手臂被人箍住连翻书都困难,肩膀上传来轻微的重量,耳边有人对着吹热气。
“外面好冷啊,今夜竟然下雪了呢。”向忆清冽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带着些亲昵。
而后周景宸便感觉耳廓被温热的唇轻轻触碰,接着向忆的声音便离得更进了些,吐出的气息便撒在耳边有些略微的痒意。
“耳朵怎么也这么冷啊?”向忆说罢有往周景宸耳朵上哈了两口气。
被向忆这么一闹,手上的册子也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合上册子,调整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
“今日你来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周景宸放下册子,拿起一旁的茶盏浅呷一口。
“你可是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可是热闹无比。”向忆毫不客气地走到周景宸身边,学着周景宸的样子席地而坐。
“你……离我远些……”周景宸有些抗拒地避让。
向忆先是一愣,然后很是受伤地看向周景宸,“狸奴,你嫌弃我?你竟嫌弃我?”
有的人呐,自己死皮赖脸地来定安王府住了没几天,就敢从叫她的字变成小字。
周景宸毫不掩饰嫌弃地看向她沾染霜雪的大氅,“你这满身雪水,若是将我打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不舒服。”
向忆又赶紧站起身,将披在外面的大氅给脱下,“我原本不想穿这个的,但是阿兄给的,这么厚实我都不好动作。”
然后便又凑上来,也不管周景宸有没有反应过来将她抱住,最后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阿兄定下去查田产盐粮的人选了,就是今日下旨的。”向忆想起宣政殿中群臣哄闹的景象。
“都有谁啊?”周景宸伸手点点桌上的果盘,“我想吃橘子。”
向忆想也没想就伸手去剥,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周景宸时不时地使唤自己,她也乐得代劳。
两心相悦之人调情的小把戏,何乐而不为呢?
“向慎、周戾鸢还有一个你肯定不知道是谁。”向忆眼神戏谑地看着周景宸,给她递了一瓣橘子送到唇边。
“是谁?”周景宸张嘴吃下,腮帮子有些鼓鼓囊囊的。
向忆的视线落在周景宸有些鼓出来的脸颊,她莫名产生出想要咬上一口,最后还是忍住,只是上手捏了一下。
换来了周景宸一个白眼和一记手刀,将向忆捏着自己脸的手给拍开。
向忆摸着被打的地方笑了两下,“裴朔,裴子初。”
“就是那个……要嫁给殿下的小娘子的弟弟?”周景宸想来好一会儿才隐约有点印象。
向忆笑着又塞了一瓣橘子进周景宸的嘴里,“人家可是与韩四同年参加科举,是当年的状元郎呢!”
“我身在燕云,与长安不通消息这是正常,但这个状元怎么成名之前一点名气没有啊?”
向忆戳戳周景宸的脸,一脸感慨地说:“裴朔父亲还在时裴家可是衣冠之首,就算任述砚都不敢触其风头。”
“那怎么如今杳无音讯了?我也不是很消息闭塞吧?”周景宸昂着头,皱眉问道。
“非也,”向忆用手指揉开她紧锁的眉头,“这位裴家上一任家主和忠毅侯一般都是苦主,只是他的运气可没忠毅侯好,没有先帝的免死金牌护着。”
周景宸一挑眉,“所以这裴家也是被圣——”
“嘘——!”向忆有些慌忙地止住周景宸的话头,然后起身打开窗户开了一眼四周。
应该是没看到什么,她长松一口气重新坐了回来,说话声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圣人最是忌讳这事儿传出去,当初封锁消息,伪装裴中书令为染病暴毙,就耗费了我阿翁好些力气才将消息瞒住。”
听完其中要害,周景宸也不敢高声谈论这事儿,于是跟着向忆一起将声音放小。
“那这裴朔竟还能科考?还能中状元?圣人也不怕……得了第二个任述砚?”说到这里周景宸的声音更小了些,弯着腰显得鬼鬼祟祟的。
向忆憋着笑也弯腰同周景宸凑到一块儿,“我也不理解啊,咱们圣人的心思真是让人难以猜透,有时候格外狠毒,有时候却又莫名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