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办理完入住,已经快要到晚饭时间。
小森被带到的房间对他们三个人来说不大,刚好四人份的桌子。换好男性浴衣的宫侑宫治分别坐在她对面的两边,她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们。
当然,她没那么做。
等餐时他们说起北前辈他们要后天才能到。
“你们没约好时间吗?”她问。
“约好了,但北前辈那边有点事,阿兰跟角名现在正在路上。”宫治回答。
宫侑补充:“明天早上我们打算去车站接一下北前辈,小晴起不来就睡觉。”
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这附近的游玩项目,大部分时间是宫侑在说,宫治补充。两人难得和平,小森安静的听着,捧着一碗蛤蜊汤慢慢喝。
需要跪坐的餐桌很矮,她没什么跪坐经验,听了片刻便随意地伸了一条腿出去。
腿伸开的时候还刻意避开了对面两个人,但没多时,她就觉得桌子下面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腿。
小森躲了一下,结果对方轻柔的按捏直接变成了有点控制意味的抓握。
对方的手指很长,从掌心到指尖横跨她脚背跟小腿,带着有点烫的体温,似乎要透过她的皮肉捏住她的骨头。
有点痒,她想缩回来,却没被允许。
不确定是谁,从桌面上看,两个人都有嫌疑。
直到那只手顺着她的小腿,划到她的膝盖上时,宫侑忽然看了她一眼。
看来这就是犯人。
她面上露出几分无语,手伸向桌子下面偷偷去拨开他,结果她的腿出来但又被抓住了手。
对方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顺着指甲的边缘一点一点入侵到她的掌心。
很慢,但没有一丝松懈。
眼看着宫侑还在跟没事人一样,小森只好放下筷子,用另一只手去解决对方,然后很顺利地被抓上了右手。
两双手上传来差不多的触感。
它们一同进入她的掌心,环住她的手腕,掌心跟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背,上面的茧子刮的她有些难受。
这个姿势很难受,她也没仔细想为什么一个人能抓住她一双手跟一只脚。
“喂!”
小森喊了一声,双胞胎同时看过来,她有些不耐烦盯着宫侑:“我吃好了,你们接着聊,我自己出去转转!”
说完,小森感觉双手一轻。
再然后,腿上犹如章鱼腕足的抓握感也消失不见。
她舒了口气,连忙爬起来跑出门口。剩下的宫侑宫治对视一眼。
“笨蛋,太着急了。”宫治垂眸指责道。
“切,我去看她一下,你不许跟来!”宫侑说。
宫治捏着筷子,没回话。
只感受到自己身边轻轻吹过了一阵风。
他跟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达成了某种共识,而缘由出自那天在车站打给阿侑的电话。
他本想让阿侑知难而退,用温柔的方式告诉他,她跟自己关系亲密,好让阿侑不要总是无理取闹。
可阿侑却说“我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甚至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给自己看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他没有。
十几岁的年纪,一左一右的双胞胎,背景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唯一的不和谐是两个人中间足以被放下一个人的空隙上,只有一条撕裂又粘好的裂痕。
他甚至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但宫治望着那张照片,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阿治,你不记得对不对?哈,可能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想起来,到时候你就明白,她真正爱的人是我。”
“别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我。”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我说的也是真的。”
从理性上来说,阿侑胡说八道的可能性更大,但感性上,宫治觉得阿侑说的话似乎是个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对一个人产生了欲望,为什么他突然变得不像他,为什么……他如此卑微鄙夷。
“但那也只是过去,又不是现在。”
宫治盯着宫侑的眼睛,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自己,还是给兄弟的告诫。
但也正如阿侑说的,他不记得,也无法分辨他说的是不是假话。可阿侑确实又知道一点她不知道的东西。
宫治努力去回想,只能看到一片深蓝的海,海底里全是缠绕着的黑色海藻。
无序,紊乱,晦涩,可怖,像她的头发。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宫治没有回应来自兄弟的挑衅,只是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帮她打扫房间被他收起来的绳子、刀片、感冒药。还有她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的背影。
一种莫名其妙的绝望,忽然涌上心头。
她仍然保有秘密。
而他,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