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已经是八月中下旬,陈御白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重阳回到了父亲留下的最小的房子里。
这套房子离本地最好的高中很近,当时就是打算留给陈御白上高中用的,所以一直没人住过。只有家里的阿姨隔一段时间过来打扫一下卫生。
房子不算大,也就一百四五十平,但是位置非常好,楼层也不错,站在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学校,周围大型超市都很近,附近还有不少景区。
陈御白行动不便,一切都是重阳在收拾,重阳麻利地将行李打包,剩余的食物日用品能不带的,全听陈御白的,送到了护士站或者给了相熟的护工,姑姑那边早就打好招呼,姑姑已经把家里重阳为数不多的用品打包带到了医院里。
陈御白需要用的药也都记好了用法用量,学会了换药,医生说着出院之后的注意事项,重阳听得很认真,一切就绪之后已是下午。
陈御白想要尽早离开医院,重阳便没有休息,马不停地蹄用医院的轮椅把陈御白推上了重阳打的车,去了陈御白的家。
一路从繁华走向静逸,陈御白的家在东都花园,算得上是C市的高价楼市,据说里面住的多是城市精英,律师、医生、教师、金融、新媒体等等,算得上是人文环境很不错的地方。
东都花园环境不错,就连小区外层,都做了极其工整的绿化。
重阳赞叹不已,这可是东都花园啊!以前就听姑姑说过这个地方,姑姑那时还带着满脸的羡慕,说这是她的梦中情家。
刚下车,重阳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没有轮椅。
百密一疏。
看着放在地上的一堆行李,和被自己放在行李上一脸痛苦的大小姐,重阳当机立断,半蹲到陈御白面前,指着自己的肩膀,示意陈御白上来。
陈御白犹豫,毕竟重阳看着也不比自己强壮很多。
重阳见陈御白没有动,忍不住着急,语气里便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上来,我背你。”
陈御白见重阳说的笃定,心中那点担忧竟被一股子鬼迷心窍的顺从掩盖。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重阳身高差别不大,但今日,她第一次发现,重阳的身量,竟然比她高了许多。
她鬼使神差地趴到重阳的后背,扔掉了手里的拐杖。
重阳没费什么劲起了身,背着陈御白往家里走。
少女的额间全是细碎的汗珠,身上隐隐有种清馨的花香味,灼热的太阳下,陈御白忽然有种心沉下来的感觉。
这便是,安心的感觉吗?
陈御白把头撑在重阳的肩膀,忽的看见了重阳长长的睫毛,纤细,且浓密。
一时作弄心起,伸手去摸。
重阳一向对陈御白纵容,见状也丝毫不躲,任由陈御白捣乱。
陈御白看着重阳,女孩的皮肤最近被晒的有些麦色,看起来很是健康,甚至有种蓬勃野蛮的生命力,陈御白一时有些走神,重阳忽然笑了一下,陈御白手指间的睫毛像是在她的心上眨巴了一下,心里痒痒的,有种难以言喻的舒展。
就如同,春天里,忽然绽放的花朵。
陈御白一时失神:重阳,以前就这么好看吗?
阳光刺眼,让久卧病床的陈御白忽然有种不确定的真实感,似有似无的眩晕感之下,竟萌生出了一种微弱的憧憬和欣赏。
陈御白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她第一次觉得,夏天的太阳充斥着满满的安全感,仿佛只要置身其中,就会和那阴暗的蝇营狗苟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她似乎就可以,看花朵热烈的绽放,在热浪滚滚中被风干心中所有的,不为人知的阴暗落寞。
那些必须要去做的事,那些必须要去伤害的人,那些一直被掠夺又一直失去的金钱和权利,那些尔虞我诈,人心诡道……全部都将在这热烈的太阳中,被蒸发,然后消失。
“重阳?”
陈御白嗓音喑哑,透着午后的慵懒。
“嗯?”
“重阳……”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