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安安不说话,他安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我这捣乱了。”
傅安安精神状态不好,葛静怡中午吃饭的时候问傅承宇:“你说他了?”
傅承宇“嗯”了一声,葛静怡说道:“床垫下午就送来了。”转头又问傅安安:“安安,这么早去哥哥房间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昨天他没带你游泳?”
葛静怡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傅启光从来不管,不知昨日和傅启明聊了些什么,今天一反常态批评傅安安道:“不像样子。”
傅安安吓得一哆嗦,葛静怡连忙放下筷子,先是怒嗔傅启光道:“你说他干什么。”接着把傅安安拉起,带回房间哄了。
“你们迟早把他宠废了。”桌上只有傅启光和傅承宇二人,傅承宇没接话,他意识到,对他严格的父亲,似乎从来没管过傅安安。
傅启光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换成傅承宇的学业:“读哪所高中,想好了吗?”
傅承宇知道父母想让他去美国,可还是斟酌道:“国内,”话还没说完,傅启光打断道:“读书出去越早越好,这事没商量,你妈会定期去看你,你想陪读她也可以陪。”
“那安安怎么办?”傅承宇问道。
傅启光眼神复杂,“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分开对你们都有好处。”
傅承宇第一次萌生出反抗父亲的念头,就是现在,他看着高大伟岸的父亲,大家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企业家,手段也有、气量也有。唯独在家里谈事,被偷听了都不知道,傅承宇觉得很荒唐,傅安安并不是个细心的小孩,昨天下午躲在草丛后面那么久,父亲和叔叔都没有发现。
好在叔叔并没有要回傅安安的意思,母亲也并不知情,傅承宇破天荒去葛静怡的卧室,打开虚掩着的门,母子俩依偎在贵妃椅上,傅安安趴在母亲的怀里。
傅承宇静静地看着母亲和弟弟,意识到傅安安养成现在的性子,自己和母亲是同谋。一直以来,同龄人的各种烦恼,比如限制消费、兄弟姐妹不和,他统统没有。当一个人长时间处于被满足、没有欲望、没有挑战,也没有琐事转移精力时,为了追求刺激,什么蠢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靠滑雪维持正常,在母亲生产前,一度患上了急性雪盲症。
傅安安的到来,给他增添了一些乐子,傅安安很喜欢哭,葛静怡换了一批又一批保姆,只有他抱着傅安安的时候,傅安安才会啄着手指睡去。兄弟俩呆在一起的画面对葛静怡来说非常治愈,加上她的身体条件不适合母乳喂养,傅安安几乎是被傅承宇奶大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傅安安,还有谁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傅承宇期待傅安安长大,希望他能和自己共同领略这个世界的无聊。他满足傅安安的一切要求,傅安安做的坏事,让他产生跨越红线的快感。可傅安安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傅安安每天乐此不疲地恶作剧,向母亲和他索求情绪价值,那模样,生下来就是为了享乐。
傅安安不懂他,也拒绝接受他的同化,然而殊途同归,傅安安还是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
他走到母亲和傅安安跟前,说道:“爸让我去美国。”
母子二人同时抬起头,葛静怡拉着傅承宇的手:“定好了吗?”
葛静怡没有问他想不想,傅安安脱口而出:“那我怎么办?”
“跟我一起去,”傅承宇目光沉沉,葛静怡不赞同:“安安太小了。”
傅安安嘴一瘪就要哭,葛静怡松开傅承宇的手,哄道:“你哥又不是不回来,你们都去了,妈妈怎么办?”
傅安安不听,他问傅承宇:“你想去吗?”
傅承宇没有回答,他很想告诉葛静怡:傅安安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只有我。他并非想要争夺母爱,相反,他嫉妒母亲堂而皇之地占有傅安安,傅安安没有立场,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找上自己。
“我们都别走,”傅安安把傅承宇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气力很大,扯着傅承宇也坐在了贵妃椅上。傅承宇身体僵硬,他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傅安安身上散发出来的,热烘烘的奶膻味。
傅安安用自己的方式建立同盟,来抵抗自己的身世和命运,傅承宇卑劣地想,如果用这件事来威胁傅安安,是不是可以永远独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