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一跳!”我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咽了口唾沫,尽量自然地移开视线,对视容易暴露我的贪欲,在他的注视下,我始终不敢放肆地看他。
“你呢?”,他声音沉沉,似乎有些疲惫。
Sammy还没出来,我向诊室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是我的助理”,我说:“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陪她来看看。”
也不算说谎,不过隐瞒了我来医院检查的事罢了。
“助理?”,他眉尾轻挑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妇科?”
陪女助理看妇科,他觉得有点奇怪?
“不不不”,我摆手:“不算陪,就是顺路看看,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
我解释得有些仓促,说完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根本没必要澄清这些,我与他,又不是捉奸与被捉奸的关系。
“你呢?”我岔开话题,掩饰我不太正常的紧张。
他语气很平静:“陪赵媛媛来检查身体。”
“哦”,我敛下眉目,快订婚了,是应该做个婚前检查。
“你那个助理——”
他正打算说什么,迎面走来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女人,女人留着寸头,穿着薄夹克,戴着十分夸张的耳环,健步如飞。
“阿契”,她声音清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调皮。
林契回头,她便挽上了他的手臂。
女人五官很漂亮,皮肤很白,画着并不突兀的淡妆。
“赵媛媛”,林契指了指她,轻声说。
我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林契会喜欢温柔恬静的长发女生。
“你好”,我站起来,笑着和她握手。
“你好”,她语调轻快上扬:“阿契的朋友果然很帅呢”,客套完,她又弯着眼睛问:“你也是陪女朋友?”
我急忙摆手:“不不不,赵小姐过誉了”,我正想说不是陪女朋友,Sammy 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对”,Sammy 的声音突然窜出来,林契和赵媛媛都循声回头。
“我是他的女助理,兼!女朋友。”
我大跌眼镜,完全不知道她在搞什么:“Sammy ?”
她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像赵媛媛挽住林契的那样。
“赵小姐,久闻大名,幸会。”
她伸出手,语气中却没那么多善意。
我:“……”
赵媛媛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你……知道我?”
Sammy还想说什么,我拿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别再说了。
“那个……我们还有事”,我陪笑道:“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祝你们订婚快乐,早生贵子。”
说完便拉着Sammy 跑了,转身时仿佛看见林契暗得出奇的眸子,或许是我眼花,但我也没再细瞧。
下了楼,我还没开始问罪,Sammy 便抱怨起来:“什么人啊,她是不是就把你当没有下限的舔狗了,居然带着未婚夫来你面前撒狗粮,她知不知道你喜欢她多久啊,刚才在诊室里,她还跟我装不认识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十分尴尬,但还是抓住重点:“在诊室里?你们说了什么?”
“她是我前一个就诊的,我听见医生叫她赵媛媛,就想起你请柬上那个人,我就很激动冲上去想看人长得怎么样”,她手舞足蹈:“也不怎么样嘛,只是打扮得个性一点而已”,她接着说:“我感觉你应该不哈这一款,我就猜我可能认错了,她俩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为了确认,我就去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竞文的人,好嘛,她说不认识,我就确定我认错了。”
她语速飞快:“谁知道我一出来,就看见她在跟你打招呼,还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还问你有没有女朋友,简直欺人太甚!”
我:“……”
我感觉我需要解释一下,但我有点不知道从何解释。
“那个……”,我说:“我不认识赵媛媛。”
“啊?”
“我只认识林契。”
Sammy 沉默了一会儿。
“一个同性朋友的订婚宴,值得你拖着这副残躯跑这么远?”
我没回答。
“不不不”,她突然自我否定,双目圆睁,像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真相:“你喜欢的是你那个同性朋友???”
我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我的心情很奇怪,莫名的,在密不透风的苦涩中,多了丝罕见的畅快。
就好像一个秘密,一个人藏得太久,便发了霉,生了疮,脓水流经四肢百骸,带来的便都是难以下咽的苦。而突然有一天,这秘密破了个口子,脓水被引出一些,虽然疼,却也奇怪地有那么点舒适畅快的体验。
我点点头,难得笑得舒心。
今天值得纪念。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喜欢林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