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呢?!货——呢?!!”埃米尔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喊道,“我告诉过你昨天是最后期限,我甚至还多给了你半天,结果你呢?你不仅不感恩,你还跑?!!”
他一巴掌拍在男人头上,男人有一头灰白色的头发,他跪坐在地,脸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他不敢动,因为他身旁还站着另外一个持枪的守卫。
“埃米尔,求你了,再给我一天,不不不,给我三天,你知道的,因为安德鲁·凯拉的事情,警方现在戒备很严......我不是故意的......”
“少他妈找理由,我不知道安德鲁·凯拉的事吗?现在问题是我们交不上货了......”埃米尔夺过守卫对准男人的头顶的枪,他用枪口擦过男人的眼角再到浮肿的嘴边。
男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强撑着让身体不再抖动,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要去赴死的表情。
死亡无法威胁他,对他而言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这个实验室:“拜托,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进去,求你了埃米尔。”
埃米尔骂了一句脏话,把枪抛回给了守卫。
实验室的白光像在手术过程中醒来看见的光眩,几十台如同棺材的实验舱立在其中。
其中真正工作的却只有五台,五台实验舱里分别装了五个人,他们的大脑上端连接着一根管道,一边吊着葡萄糖,一边在透析他们的身体。
实验舱工作的声音嗡嗡嗡地叫着,埃米尔听过全部实验舱同时工作的声音,跟轮船水下推进器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声音太大,他们不得不用更大的轮船声来掩盖,每天都有从外国运进来货物,营造着跟地狱厨房岸边工厂一样繁忙的效果。
埃米尔看了眼时间,又忍不住摩挲下巴:“还有十几分钟,我可以再给你机会,但老板就不一定了,你最好想想该怎么说服老板吧。”
十几分钟很块就过去,电梯打开的那一刻,灰白头发的男人身下传来一股尿骚味。
埃米尔和守卫都嫌弃地往后离他远了一点儿。
“老板。”埃米尔堆起讨好的笑。
被叫老板的男人两鬓白发,身着高定西装,单手杵着拐杖。
如果彼得·帕克在这里一定能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他还是蜘蛛侠时候见过的那个邀请他品尝糖果的人。
男人一个眼神也没给埃米尔,而是进了里面的休息室换上白大褂,再出来一个一个检查实验舱的数据。
“德克特斯......”灰白头发跪在地上的男人小心叫出了他的名字。
德克特斯微微蹙眉,埃米尔敏锐察觉到他的不高兴,给了地上男人一个警告。
灰白头发男人的眼睛左右转个不停,他扣着手焦虑不已。
终于,德克特斯检查完了数据,他对埃米尔昂首,点了点前面两个实验舱:“再过一小时就可以取出来了。”
埃米尔殷勤点头:“放心吧老板,流程我很清楚了,先把血清取出来,再把人丢进石洞。”
德克特斯嗯声,转而坐到了实验室的椅子上,他边记数据边问:“他是怎么回身?”
“他是......”
“老板,我是送货员达科。”达科迫不及待道。
男人睨他一眼,完全没有曾经面对蜘蛛侠时的那份和煦,双目一动就是上位者的威压:“货呢?”
“货、货、货......在找了。”
“呵,”德克特斯嘴角上翘,用放在一旁的拐杖轻轻敲打男人肩,“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吧。”
他说完视线向下,把拐杖收回来,旋转椅往后滑,侧回身体对埃米尔开口:“放进六号实验舱。”
“不要……不要啊老板,我真的有在找,但最近的市区管理太严苛了,我没有办法才拖这么久的,你也不想看见生意暴露吧,我......”
“你在威胁我?”德克特斯声音骤冷。
“我没有啊,”达科顿了顿,这才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
“还不动手?”椅子上的男人已经不耐烦,他抬起眼皮对着埃米尔说。
实验器械的架子上有瓶瓶罐罐的化学用品,麻药也在其中,埃米尔戴上医用手套,用针管吸出麻药,他熟练地推动针管,等里面的空气排出他朝地上的男人走去。
“埃米尔,你杀了我吧,求你了,我不要进实验舱。”达科还在不住地乞求,他最初成为送货员只是因为甘露上瘾,他听别人说只要成为反叛帮的送货员就有机会得到比甘露药效更强的致幻剂。
是的,反叛帮,他面前的这个正要将麻药推进他身体里的男人,埃米尔·菲洛就是反叛帮曾经的首领。
达科那时候一听到比甘露效果还要猛烈当即就决定加入反叛帮。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送货员,送货员是最靠近帮派上层的职位,他经过重重考核才进入到上层边缘,也是入职成功那一天他接触到了关于反叛帮的真相。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反人道的犯罪组织。
他是甘露的重度上瘾者,第一次吃“糖果”,也就是据说效果比甘露强几十倍的新型甘露时,他即刻就沦陷。
而当他知道这种新型甘露是怎么制成之后,他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永远无法到底的无底洞陷阱。
反叛帮这群人用机器采取人的脑部组织,再加以改造,被冠以血清之名制成新型甘露。
但他又不是被装在实验舱里面的人,他只是对“糖果”产生了依赖。
只要一两天不吃那玩意儿,浑身上下都会像有蛆虫在爬,等到了第三天他还是不吃的话,他的头会像被某种东西从里面破开了那样撕裂般的疼。
有跟他同为送货员的朋友,在知道反叛帮的真相后试图戒瘾,但“糖果”一颗就会染上,到了第四天的身上开始蜕皮,表层皮肤像被烫熟了般轻易撕下,撕下的地方会流黄色的脓水,第七天他坚持不下去了,拿起了“糖果”。
彩色糖纸装饰的硬糖,打开后鲜红色糖果上刻着代表反叛帮的微笑标志,朋友吃下后睁着眼晕倒在床上,达科亲眼看见他流脓的皮肤经过一晚上又恢复如初,等到了第二天,他仿佛看上去比之前气色更好,甚至给人感觉更加年轻。
传闻中的“甘露”是一种幽蓝色能让人陷入无尽幻想而没有副作用还不会上瘾的仙露。
但现实的甘露副作用却很大。
反叛帮提取的人体物质难道真的是只在传说里存在的“甘露”吗?
……
进实验舱会被他们榨干最后的剩余价值,连死都不如。
埃米尔举着针管,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达科的胸脯急促起伏,他的眼睛停在不远处的电梯上,完全忘了他身旁还有一名持枪的守卫,几乎在他刚想要站起来那一刻,持枪守卫就一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达科挣扎间,之前流下的尿水溅在了守卫的裤脚。
“......”
“你要不要先让他换件衣服,”守卫名叫阿索,他对着控制不住表情正阴恻恻笑着的埃米尔道,“我不要替他换衣服。”
埃米尔的笑容僵住:“......你说得有道理。”
他把麻药放在一旁,摘下手套,从里间拿出一套专供实验体穿的淡蓝色衣服,衣服很简陋,只需套上就可以了。
“我不要!”达科被“糖果”掏空的身体挣脱不了浑身腱子肉的阿索。
......
过了好一阵,埃米尔和阿索一起才成功将人弄进了实验舱。
另一边的德克特斯还在计算新的数据,这时候埃米尔突然问阿索:“阿索,今天没人值班吗?”
阿索顺着埃米尔眼睛的方向看去,是石洞的位置,石洞在实验室深处,正常情况下都有人值班,可今天的石洞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阿索说:“今天是柯里值班,我吃晚饭的时候还看见他了。”
“那为什么......”埃米尔没说完,他用眼神询问阿索。
阿索眉头紧锁。
石洞深处藏着一只怪物,经手“糖果”产业链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们只需要一部分脑部组织,而剩下的是人体全靠那只怪物处理。
怪物很重要,却也相当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