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白被抱的很紧,重阳似乎自己都不曾发觉,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陈御白想要挣脱,但是重阳却抱的更紧,重阳的眼睛空洞地飘向远处,轻声说道:“你总是什么都要个答案,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没有回应我,我们的友情就会出现裂痕,这样不好。如果我说喜欢你,你准备回应我,那你得问问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用你的一生,和我这样的人厮混?”
陈御白从来都是理智至上,闻言,轻声念叨:“你这样的……人?”
重阳耐心说着:“一无所有,偏偏又执拗,陈御白,我啊,长这么大没遇见几个对我好的人,你是一个,如果你真的容许我对你有什么想法,那你可惨了。”
陈御白环住重阳的腰,说:“为什么?”
重阳错愕了一秒之后,神色忽然变得悲哀又释然,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了几分,说道:“你是偶然落进凡间的仙女,我的世界不属于你,就像凤凰早晚会飞上九天,但是麻雀,永远只能在有限的空间扑棱那小笨翅膀。”
“偏偏我输不起,我说过,我们试试,但是现在想想,如果你真的和我有了瓜葛,我一定、一定会将你困在我的身边,不惜折断你翅膀的那种,到那时候,你我,都会很痛苦。”
陈御白不屑一顾,说道:“重阳,我也说过,让我们试试。你才十六岁,以后,你会遇见很多人,人与人之间其实凉薄,你也会很快就会忘了我,一别两宽,喜欢别人。”
重阳婆娑着陈御白的头发,心中暗暗想着:多好,至少在这一刻,你属于我。
嘴上却是说:“相信我,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本来就是一个放不下的人。”
陈御白撅着嘴,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只是可惜,重阳她看不见。
陈御白眯起眼睛,喃喃说道:“你就是骗我,学大人说什么大道理。”
重阳轻声叹气,学大人吗?不是,在没有栖身之地的时候,从没有人把她当孩子。
她也早就不是一个孩子,为了生存,在泥坑里摸爬滚打,不被爱的孩子别说会得到大人的怜悯,事实上,欺她是个孩子,没什么反抗能力,对她恶语相向暴力相加也是家常便饭。甚至没少被骚扰,如果不是自己身体素质一直很强,一个依附村民而活的孤女,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没有当一个孩子的自觉,她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热气腾腾的饭菜,得自己凭劳动换。
这些,陈御白她永远不会懂,在陈御白的世界里,即使虎落平阳,也远远不会到为吃饭发愁的地步,她一辈子也不会懂饥饿的感觉。
她想要长久,是因为不想一遍一遍的看人心,试探拉扯,她只想在自己认可了对方的时候,从一而终,再无变更。余生人如何,她都认。她坚信自己选的,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除了陈御白。
太过于看重,反而思虑良多。
陈御白这种小仙女固然好,只是,有悖于自己一直想要的长久。
重阳耐着性子说:“你的十六岁可能还是十六岁,但是颜知,我的十六岁,说话是算话的。你选,如果你踏进了我的地盘,这一辈子,我将会是你最难甩掉的尾巴。”
对于重阳来说十分沉重的问题,却惹的陈御白一声嗤笑:“我只知道,我现在喜欢你,现在就要得到,如果以后不喜欢了,你要纠缠,我也自信能断的干净,不会让你影响我的生活。”
这下轮到重阳笑了,大小姐的世界直白又利落,大小姐的喜恶如此分明,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喜欢,就手起刀落,不拖泥,不带水。
重阳几乎要放下自己坚持的长久,她甚至开始想:谈个恋爱,也算得偿所愿,即使以后仙女回九天,我也总有念想。
但是转念一想,重阳又在问自己:如果,陈御白后悔了呢?会觉得是自己是她的耻辱吗?
重阳犹豫了,她第一次觉得,对错难分,左右难选。
陈御白推开重阳,即使情绪低落,也难掩天生的高傲,她说:“我教你,拒绝一个人不用说那么多话,你之前答应和我试试,或者是说,你现在还是觉得,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很奇怪?”
重阳一怔,她总是忘记这个问题,事实上,从她察觉自己对陈御白似乎有着不能言说的情愫之后,她总是会淡化性别这个问题。
当初两个人说的“试试”,似乎都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如今陈御白说出口,重阳才惊觉还有这么一座大山。
陈御白看在眼里,眼中风云变幻,霎时想到了几种继续进攻的方式。只是此刻,心中仍是抑制不住的失落。于是索性背过脸去,不愿让重阳看见自己此刻失落的表情。
如果重阳无心,那就缠到她生出那颗心,走之前,如果重阳也能喜欢自己,那就带走重阳,如果没有……
陈御白带着几分痛苦闭上了眼睛,心道:那就算了,让她在这里,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吧!
船上的旅行很快就结束了,萧清芷和周胤生的关系似乎好了很多,已经开始结伴同行。